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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诗经》,品草木:茆
2023年07月05日 孔毅    (点击: )

思乐泮水,薄采其茆。鲁侯戾止,在泮饮酒。(《诗经.鲁颂.泮水》)

《泮水》一诗展示的是对鲁侯和群臣在泮宫的威仪、功德等赞颂的庆典。本诗较长,故不全引。此段是说:欢乐到泮水,采撷那茆菜。鲁侯来这里,饮酒于泮水。可见《诗经》时代的茆菜,就已登上大雅之堂了。

茆,即莼菜,蓴菜科蓴菜属,多年生水生宿根草本植物。莼菜的叶呈深绿色椭圆形,浮生在水面或潜在水中,星星点点颇像浮萍。莼菜的嫩茎和叶背有胶状透明物质,口感滑嫩,这是很多南方人喜欢它的原因。据说莼菜含有丰富的胶质蛋白、 碳水化合物、脂肪、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颇得人们青睐。前些年,偶然在石柱黄水看到大规模的莼菜种植田,且成为当地农民致富的产业。遗憾的是,当时没拍下莼菜的细节。后在杭州知味观,吃到了莼菜羹,其色泽嫩绿,圆滑爽口,且有淡淡清香,的确美味。

《诗经》中的莼菜逐渐被后人赋予了深厚的文化内涵。据《世说新语》记载:西晋时,吴郡(今江苏苏州)人张翰,远离故土到洛阳做官,一日秋风起,因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这些故乡特有的食物,勾起了浓浓的乡愁,于是毅然弃官而归乡。又有江左名士陆机在东吴灭后至西晋首都洛阳,虽放低身段四处拜访权贵,却往往受其羞辱,对此,陆机颇为愤愤不平。一次,陆机诣北人王武子,武子前置数斛羊酪,指以示陆曰:“卿江东何以敌此?”颇有炫耀北地美食、贬低江南食物(南人)的意味。彼时高自标持的陆云立即回击:“有千里莼羹,但未下盐豉耳!。”“莼羹”和“羊酪”的共同特点都是黏稠状,故陆机用江南珍稀莼羹的鲜美滑嫩,与武子所炫耀的北方珍贵羊酪相抗衡,尽显江左名士的咄咄逼人的锋芒和绝妙辨才,故时人视为名对。

由于张翰、陆机皆一时名士,他们都视莼菜为江南之宝,故后世文人因仰慕魏晋风流,进而对莼菜有特别的喜爱。 杜甫《陪王汉州留杜绵州泛房公西湖》诗云:“豉化莼丝熟,刀鸣鲙缕飞。”陆游《西窗》诗曰:”姜宜山茗留闲啜,豉下湖莼喜共烹。”而张、陆之名言所涉及到的莼、鲈,又成了思乡和归隐的象征之物。如唐白居易《偶吟》诗:“犹有鲈鱼莼菜兴,来春或拟往江东。”宋陆游《自小云顶上云顶寺》诗:“故乡归去来,岁晚思鲈蒓。”明刘基《宋大内》诗:“征鸿暮南去,回首忆莼鲈。” 此种因莼菜引发的秋思和乡愁,今人已生疏久矣,但《诗经》中记载的莼菜仍然是现代人餐桌上的一道珍贵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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