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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成渝一日还
2021年07月21日 张永峰  原创   (点击: )

我于1960年秋开始在成渝铁路和公路乘车跑了61年,亲身经历了千里成渝路上的巨变。

上世纪1961、1962年大饥荒年代公交、铁路比较落后。而学生时代的我只有条件乘慢车,在成渝铁路线上火车见站就停。当年对我这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年轻人来说,每停一站都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我都要下车打望。只见穿长衫的包白帕子的男女老少乡民们,有担挑子的、背背兜的,穿红着绿的,就我说来很新鲜。几十年来,临江寺豆瓣酱、甜城内江的白糖、永川豆豉、江津米花糖,几十年后我沒有忘记,那是因为几十年来我在成渝路上乘车跑了N多趟。

从成都坐车出发,只见车窗外一片辽阔的平原,车向川东驶去,只见千山万水。车过江津只见大江边高山上的吊脚楼,视野开阔而新奇。

第一次我从成都坐火车到重庆北碚西师报到,其行程困难重重,至今记忆犹新。

1960年九月上旬一天下午四点过,我从成都北门火车站坐慢车到重庆,当时成渝铁路线上的慢车沿途见站就停,以农民为主的乘客背包挑担的上上下下。火车在小站停的时间短,大站停的时间长。

第二天清晨不到八点列车停靠菜园坝。我背着铺盖卷提着洗脸盆和杂物随人流乘缆车到两路口,步行至美专街牛角沱公交站。只见从牛角沱到北碚站的公交站上排队的乘客已有上百人,以学生为主。

当年沙坪坝、北碚是重庆大专院校聚集处:重大、建院、政法、师专等院校在沙坪坝区,西师、西农、川外在北碚区。而当时牛角沱——沙坪坝——北碚这条线上,公交客车只有几辆,它们车顶上背着硕大的天燃气包喘不过气来、缓缓地在这条泥巴路上来回奔跑。

牛角沱车站候车的学生越来越多,站上堆不下了。车站人员把候车队伍有序地引导到街对门嘉陵江边的市邮电局大院内排队候车。

我坐在行李上啃着干粮,看着嘉陵江上几墩桥墩孤零零地抗击着从北碚方向流向朝天门长江去的急流——那是苏联背信弃义撤退后留下的恶果。

当天,我候车到晚上八点过,终于,我在万家灯火阑珊时才上车,在车上颠簸两个多钟头到了北碚站,步行到西师大门,拾级而上到办公大楼,在学兄们热情接待带领下走了几里校园柏油马路到了西师中文系梅园男生宿舍。当我躺下睡觉时已经是我离开成都的第三天凌晨了。

那是上世纪60年代初的事情。

1961年1月底西师放寒假,当时从北碚到沙坪坝、牛角沱都买不到公交车票。期末考试完后那天下午,我班几位同学相约步行进城。

我们用粗粮票和菜票去中文系第六食堂买了一斤多发糕作为干粮。

我们从西师后门出校,穿越北碚城边马路,过第九人民医院,跨朝阳桥,经十三中校门,往双碑方向大踏步走去。

步行进城的男女学生人流如织,开始大家谈笑风生,步伐有力。不久,我们在夜色中己经过施家梁、蔡家场。

渐渐地大家感到体力不济,脚杆越走越软。只见在夜色朦胧中前方有黑压压的人群在排队。原来是西师、西农、川外的步行的大学生们止步于此,在这里排队赶公交进城。虽然双碑到牛角沱的公交车比较多一点,但也经不住如此多的学生在这里集中乘车。

我坐在铺盖卷(当时家里没有多的铺盖,棉花、布匹都是定量供应的)上往前后打望,只见候车队伍望不见头,而后头从北碚来的学生们还源源不断地加入候车队伍。

当天万家灯火时,我终于坐上从双碑开往牛角沱的公交车。然后从美专校街步行至菜园坝火车站,离火车开车还有一个多钟头。

饥渴疲惫交加的我躺在候车室地板上竟呼呼睡着了,直到被大喇叭惊醒才起身检票进站。

我买的是站票。当时哪还能够站得起来?我把行李放在车厢架子上,人则躺在车厢地板上,一个头在一排座位下,而双脚则直伸在另一个座位下,呼呼大睡至成都站。

我回到家里躺在马架子上,母亲大呼:“怎么,比几个月前还要瘦?”她赶紧去厨房弄了一大斗碗“莲花白菜闷干饭”,让我吃了。我才慢慢地恢复了元气,……

1963年国民经济有所恢复,寒暑假我来往于成渝,直到我毕业分配到重庆工作。其间我总能提前排队买上火车硬座票,就再也没有睡过火车车厢地板那样的劳苦了。

参加工作后,我在成渝线上坐10次特别快车往返于两地也要10个小时才能跑一个单边。

一个小时的重庆沙坪坝至成都东的成渝高铁大巴,当天往返于成渝,那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

而今梦想成真。党中央决定加快成渝经济圈建设,荣昌向西,简阳向东,不断推进。

最近我多次体会了千里成渝一日还的高铁的神奇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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